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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系统]目标—寿终正寝(六)

“瞅你第一眼,我还以为你也是跟上城来告状的呢。”一刻钟后,两个才说过一刻半钟话的人坐在了豆腐脑摊的破条凳上。摊主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,殷勤地为这难得的顾客,用一条破抹布把油光水滑的破烂桌子擦了又擦,终于引起一人不耐烦的挥手:“去去去,东西端上来就得了,杵跟前晃眼。”虽然衣着褴褛,这人身上总有一股子大爷的味道。当然,这味道也可指两层意思,很难具体描述一个人因长期不洗澡而散发出的馊味儿,这就叫人不敢恭维了。

陈琦在他对面坐着,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小桌子几乎没法被称作桌子,它有半块是伸出在街道外边儿的。但曾经死亡过一次的经历给了陈琦出奇的平和心,他淡淡的笑着,把粗陶碗装的豆腐脑推给对面,接受对方肆无忌惮的打量眼神。

“是个青年人,十八九岁,白净脸,长得挺秀气——”早在刚才就做过自我介绍,崔二耗子——也想不通这么个粗鲁模样的人怎么就甘心顶着这样一个名,还颇为洋洋自得,埋下脑袋去稀里哗啦把一碗喝了个底朝天,筷子好像两根拆了尖的鱼叉,被他毫不客气地扔在边上。末了,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,发表了他被一个长嗝堵进肚皮里的观点:“光轱辘湾一家地方,十个里头就能拽三四个这样的出来,我搁哪给你找啊?”

他的口音不全是北边儿方言,天南地北掺杂的都有,好像一大锅稀里糊涂煮开的糊糊,这证明他在看得出的二三十年岁月中曾走过很多地方,并且在某些地方待过很一段时候,因此不自觉的被带偏了。崔二耗子对陈琦的来历很好奇,话里话外问了好几回:“小兄弟哪人啊?”

陈琦没法解释他的塑料北普,干脆打哈哈。全拜早几年看相声所赐,他自己正儿八经的江苏方言已经忘了个七七八。那些被他发的奇怪的俚语让人听了可笑又热乎,可崔二耗子能断定,这人绝对是从南方来的。他对南方人老实讲并没什么好感,甚至牙痒痒,因为他讨厌这片土地,因为打长毛的调令把他从热炕头上拽起来,又一路用船装,用脚走,把他拉到这片叫他不舒服的地方来。他恨南方的冷天,这冷不像东北的干冷只把人冻成个干条儿,这冷是一股石灰水沁到人骨头里,把人从里到外冻碎了,冷化了,泡成了一腔子满是骨头渣的血水。他的半个脚掌是在这一样的大雪天气里给冻掉的,好在和被枪打烂的腿是同一条——这让人看不出他是个缺了半只脚的残人,只当他是个伤兵。

“我不急着找他。他……也许也在衙署里,等人出来了就能找着。”陈琦端起碗来灌了一口,没尝什么味就咽了下去。说实话,他根本没想好怎么去融入这个时代,甚至他连自己是否只是在意识中存活都存有质疑。如果系统只是他幻想出的一个救命的道具,而眼前的一切都来源于他大脑表层的臆想,这也都说得通。只是切肤的寒冷和嘴里呼出的白汽未免太过真实。我还闻到了馊味和豆腐脑的香气呢。他想。再真的梦也模拟不出嗅觉来,它是最真的。

我确实还活着,用着同一副身体,同一个脑袋,只不过不在我熟悉的地方。有很多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小说里的男主——死了,然后活了,得到了系统,被它一步步变成一个强者,一个王者。但他总是把这念头掐烟头似的掐灭。小说毕竟是用来看着爽的。陈琦从没想过自己当主角会是什么样——他连想都不敢想。哪怕事实已经像块石头似的砸在他眼面前,他都会闭上眼睛。

然后他抬起头。崔二耗子有一口好牙,只是黄。此时他正用他的好牙咧开对着陈琦,刚才的一顿难得的饱饭显然让他兴致盎然。“要这冷天能整口热乎酒……”他咂咂嘴,心迷神醉的遐想,把毛茸茸的大掌伸到衣服里,咯嘣捏死了个作乱的虱子。猛听噗的一声,陈琦一口豆腐脑吐在了地上。

“你嘎哈呢?”崔二耗子吓了一跳,脖子刚要往这伸,陈琦把碗斜过来,那里头赫然漂着只大蠊,指甲盖大,触须一抖一抖的还没死透。他脸色不大好,倒也没骂娘,低声嘟囔两句“草,吓死老子了”。

崔二耗子乐不可支,“这年头它们比人能活,看看,开水都烫不死,多硬挺啊。”

他妈的,这东西真是心理阴影。陈琦想到自己的大学宿舍,一楼挨洗手间,那蟑螂简直成了灾了,一窝一窝搁他宿舍里下崽。陈琦恨啊,恨这玩意让他吃个外卖都不得安宁。那不是对什么东西的惧怕,是因为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爬到桌上来,让人悚然打翻了碗。既定的危险叫人烦厌,但最折磨人的反而是迟迟不来,但总是幽灵一样徘徊在脑门上的危险。他宁可拦路看见一条蛇,也不愿意时时生活在蟑螂的阴影之下。陈琦恨枕戈待旦的感觉,就好比恨头顶上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。但这种感觉他现在只能隐约体会到,他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。

那也是许久之后的事了。

……

李余庆往一个把门的衙役手里塞了银钱,随着乌泱泱的人群挤进了州府衙门。新任知州端坐堂上,四品黄貂顶戴拖着宝石花翎,那顶子约莫是簇新的,红耀耀盘在头顶纹丝不动。知州太爷素来亲民的做派,在亳州官民中也算小有耳闻,但又因风闻说他这四品知府实是捐官得来,那些走正途的就不大看得起他——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赢得了一班衙役们的好感。前任知州是个极精明之人,如果不是时局不利,被太平扫北军像撵猴子似的撵的仓皇弃城,丢了乌纱帽,凭其精明肯定是稳坐官椅不跌的。但过于精明的人就不免流于刻薄一路,这帮人在前任知州的风厉做派下,早已怨声载道,此时感受到现任州太爷为人宽大温厚,无不感恩涕零,如沐春风在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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