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OF隔壁老王子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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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

我苏醒在一座小镇的街上。

没有谁惊扰我,也没有谁来搬动我。视野里晃过一个人影,我条件反射闪避了一下,倒把他吓了一跳。“没死哇……”他喃喃,拽开步子走了。而我则茫然地爬起来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小城。

古旧的街道,青石板路,稀稀落落的店面铺子,还有歪七扭八的曲折路面。从过旁人的打扮我能知道,我还在这个年代,只不过我不冷了。街边一家铺子的石板缝里生着一棵花草似的植株,它在风里一点一晃,青得不似真实。

不是冬天。

后知后觉里我赶忙去找陈静的踪影,可我来回奔过一两条街道,仍旧一无所获。我开始向当地人打探有没有一个白衣黑裙的女孩的消息。

“没见过,没见过。”几个愿意搭理我的,不出意外都摇着头。其余不愿开口的,把我一撂在旁就过去了。

天还是那样青白的天,我站立四望。我就这样和他们失散了。

……

现在能够确定的只是我所处的地方又变动了。这里气候潮冷,体感偏湿,绝对不是我刚来时候的样子。街面屋瓦黛横,古树低垂,石板路颇有一种天然造物的崎岖感。无论是行人装束还是建筑风格,都很有边远小镇的风情。

我开始回想和胖子、陈静短暂的相处。尽管我们相识还不到半天,但相似的经历已经让我们有了一种微妙的惺惺相惜。我不了解他们,正如他们对我也一无所知,就这个层面来看,失散似乎并不会引起伤感的情绪。但我确实感到伤感,因为我感到孤独。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和地点,我仍然容易像一颗尘埃被裹进大浪潮中,碎得了无踪影。

“嘿,别挡路喂。”

一辆破板车,称这种车为辆似乎不大合适,它只能叫架,因为它破得连21世纪拾荒的那些人见了都要拂袖而去,但它现在被用来运沙袋和土袋。沙子和土从破的袋子里泄出来,落在我的脚边。发话的是板车的主人,他对于我挡路且发愣的行为显然十分不满。

“哦,哦,对不起。”我下意识地道了歉,退到一边,看着它吱吱嘎嘎地靠着两个轮子往前滚去。突然一阵热气扑在我的后颈子上,我条件反射地跳开来,见个瘦高个,满脸麻子的家伙正笑嘻嘻看着我。

“这位爷是外乡人?”

我心想只要是个正常的土著居民,就能一眼看出我的不对劲来。我现在穿得活像个去沙滩度假的美国大兵,这种装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中国简直骇人听闻——这是个不争的事实。而对方打量我的眼神也不像在看正常人。

他接下来又拍着我的肩说了几句话,这使我意识到,这家伙可能把我当成了精神失常的疯子。他看中的是我左手腕上戴的一只手表,这是一只很不错的,八成新的石英表,在和我有意无意唠家常的时候,这瘦高麻子的眼神老在瞄着它。

“我这还有几套衣服,兄弟要是不嫌弃,就当我送你的。”麻子穿一件洗的看不出灰的瘦领衫,袖口却磨得锃亮,我发现他抬起的手腕上挂着一溜东西,有各色手表,珠串,镯子,什么都有。而他那架势好像就马上去旁边的铺子里拿衣服给我。

“呃……不了,不了。”我嗝了一下,紧接摆手以示婉拒。这只表是我十八岁生日时,父母赠我当礼物的,它本身的价格和价值都令它于我来说意义非凡。麻子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,但他很快堆起笑容,满脸笑色地去和另一个上门来的人做生意。

我被冷在一边,转头去看那新来的客人,他瘦的不似人形,身上半套不套的一件破烂外衫,我看了两眼才猛然认出那是军装,而他下摆的裤子早已不见踪迹,只穿着一条灰不溜秋的裤衩勉为遮蔽。这个瘦的如一具骷髅似的人,眼窝深陷,蓬头垢面,操着一口我压根听不懂的口音。

麻子接过他手上摘下来的一挂银镯子,两根长指甲刮了刮表层,又拿袖布细细地擦,看去他做这种交易不止一回,架势很老道。他们在做生意,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换明显不会公平,因为一方已经几乎是走投无路地想用它来换一顿饱腹,而另一方转着狡猾的眼珠,剐着这笔交易里最后一丁点油水。

他们还在一搭一搭地谈着,我旋转目光去看另外的街景。街上穿着破衣烂衫的人多了起来,这颜色于我很眼熟,毫无疑问,这些人都是些兵士,可我几乎没在任何一个人手里看到过他们的枪。一个人离开这些游兵朝我们走过来,他生得很瘦,不高,挺清秀的一张脸。肮脏的军服半开扣挂在他身上,他走着,拖着一条腿,两个眼睛瞄着我们这边,我注意到他眼睛很亮。

这家伙走到麻子身后,一只手扳住他的胳膊,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肩,这是个有阻碍意味的举动,因此麻子在很有一种不耐的神色中回过头来:

“老弟,你这是……”他手上还握着那只镯子。

我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互动。突然我看见麻子的脸变了,他好像被人揍了一拳那样露出十足僵硬又敢怒不敢言的神色,那张瘦脸拽得很长,冷汗又出在他的脖子里。我看着,觉得很有趣,瘸子按着他肩膀的袖子里闪出晃晃的一小片,那是刀片的光。

“军爷,都像你们这样,生意没法做啦。”瘸子和他耳语了一两句,逆着光,我看不清他的脸,只见得麻子满脸的苦相——尖刀已经挑破了他的衫子后心。他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到上臂去拽下了一只表,递出去的时候已是狞恶的凶相——瘸子放开他,接过了表。

“别卖啦,咱们又要去打鬼子了,能被当人看了。”他冲着那个瘦骨伶仃的同僚撂下一句,头也不回地拖着那条伤腿离开。在破烂的裤料上,他的大腿根正渗出脓黄的血——我想那应该是体液一类的玩意,伤口已经溃烂了。一个完好无缺的人站着看着一个瘸子离开,他走得很快,完全不像一个伤病患。

“他奶奶的杂种——没死他就有麻烦了。”麻子并不气急败坏地冷笑,同时从牙缝里迸出狠话。他瞅着我和那个骷髅似的兵,我在他开口前已经走开了,以免遭到什么不好的话。

我惊异于瘸子的话带给那个兵的变化。他黯淡麻木的脏脸上像泛起了光,之前他就像一具刚从棺材板里倒出的死尸,现在这尸体好像被人度了一口活气,他活了——且站直了身子。我听见他在聚自己的魂一样的自言自语。

“打鬼子……”

这回我听懂了。瘸子说的是正儿八经的皇城脚跟下话,我也记着。

这一幕情景实在是熟悉的很。我忽然有些明白我在什么地方了。

我拔腿向着瘸子离开的方向追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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